天下網商 楊潔 章航英

【資料圖】

編輯 吳羚瑋

又是一年315，此次央視315晚會的主題是：用誠信之光照亮消費信心。

今年，中國經濟把恢復和擴大消費擺在了優先位置。隨著超大規模市場加快復蘇、經濟穩步回升的氣象正在快速展現，擴大內需提振信心。

然而，依舊有一些亂象發生。此次315晚會揭露了多種消費問題：香精勾兌出來的假泰國香米、毀臉美容針、苦情戲局中局賣慘坑老、藥販子寄的免費評書機暗藏天價藥騙局、水軍操盤誘導直播間跟風下單、景區游樂項目的“三點式”不安全安全帶、廢舊絕緣子翻新流向多地電力工程、藏在地下的電纜隱患等。

從315晚會披露的這些案例來看，老人依舊是上當受騙的高發群體——直播苦情戲和免費評書機的騙局，瞄準的就是他們。而公眾一直關注的食品安全問題，以及電動車頭盔、電纜等公共安全問題，也出現在此次晚會的批評榜中。

此次315晚會直播后，不少平臺與機構迅速做出了反應。如直播苦情戲披露的主播“小張說事”，原本擁有2000萬粉絲，但目前《天下網商》發現，該賬號已經被封。針對“香精大米”，合肥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第一時間前往有關香米糧油公司現場，并在幾小時內查封了被曝光的安徽香王糧油食品公司。

苦情戲的局中局，荒誕的“賣慘坑老”

老年人跨過數字時代的鴻溝學習網絡購物、觀看直播，本應是件好事，卻遇到了這類“情感主播”。

在直播電商中，有一類情感主播在賽道上渾水摸魚，手拿劇本進行表演，以“賣慘”、“正義使者”等形式調動直播間觀眾的情緒，最終實現賣貨賺錢的目的。

山西平遙李先生爆料，自己的母親為一部分情感主播點贊刷好評，同時還買了不少直播間里推薦的號稱有神奇療效的產品，而這些產品都是固體飲料、壓片糖果等普通食品。

小張說事，就是老人經常關注的一個直播間。

2023年2月的一期直播中，主播小張稱自己的親姐姐、姐夫做了大壞事，表現出大義滅親的樣子，將姐姐、姐夫送進監獄，姐姐的婆婆不服氣，跑到小張家門口來鬧事。

接下來的情節越來越匪夷所思，姐姐的婆婆喬裝打扮成收廢品的，混進主播小張家里，從小張爺爺手里騙取了一盒產品。隨后，一位從天而降的腫瘤醫院醫生，過來幫助小張奪回產品。小張也借此賣起了這款“能治肺”的特效藥。

這些直播間荒誕戲碼的最終目的，正是用直播植入的方式賣所謂的“特效藥”。但事實上，它們只是一盒壓片糖果，屬于普通食品，沒有任何實際作用，老人吃了反而會導致血壓升高等問題。

央視記者找到了為小張尋找合適產品并提供場地的利哥供應鏈，其公司負責人尹經理表示，直播間所講的故事都是編造出來的，演員都是花錢雇的，有編導寫劇本。

利哥供應鏈王經理表示，很多打著調解矛盾、糾紛旗號的直播，目的就是為了騙老人買產品，主播獲利非常大。一款拿價1.2元的產品，售賣價格為99元10盒，給主播開傭金開80元。

不少主播都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幫助解決糾紛，無一例外都能機緣巧合，得到號稱能治療疾病的產品，并且賣給觀看直播的老人們，其實都是普通食品而已。從情節到產品，從演員到場景，實際都是為了利用老人的同情心，兜售產品。

可怕的是，這類情感主播并不少，銀發一族缺乏識別能力，總是輕而易舉成為他們的獵物。

直播間的虛假繁榮：一臺手機操控2萬水軍

315晚會原本曝光過網店虛假刷單好評的水軍，但隨著近幾年直播帶貨的興起，他們也轉換陣地，涌入了一個個直播間。

使用水軍已經是很多直播間公開的秘密。水軍們負責鼓動直播間的氛圍，不明就里的消費者很容易沖動跟風下單。

如今，水軍們的裝置也在升級，一些“秘密武器”讓他們發揮出更大的效果。

一個水軍直播間曬出了他們的機房，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放著數百臺手機，接受商家們24小時自助下單，包括增加播放量、點贊、評論等。據了解，水軍明碼標價：直播人氣100人一小時在線49元，點贊10萬18元，評論30個59元……不同的價格對應水軍不同的行為。

據了解，為了讓水軍看起來更真實，水軍公司還模仿了真人行為，譬如實現設定批次進入直播間時間、不同的發言內容、停留一定時長后退出直播間……

這些成千上萬活躍的水軍，來自于一個手機群控系統——利用一臺電腦，同時控制100臺手機。100臺手機可以冒充100個真實用戶。通過在這個電腦操作，100臺手機所代表的100個用戶就涌入了一個直播間。以此類推，10臺電腦就能控制1000個“用戶”，100臺電腦就能指揮10000個用戶——這帶來了直播間的“虛假繁榮”。據透露，有大主播花上億元做這樣的水軍機房，為榜一大哥帶來5000個關注。

除了營造一個個表面熱鬧的直播間外，這些云控系統還開發了一個更惡劣的功能——批量抹黑、投訴競爭對手的直播間。這也助長了直播電商之間的惡性競爭，侵害的是消費者的利益。

據了解，由于直播帶貨行業對水軍的需求量飆升，一些水軍公司還搭建起了自動接單平臺，公司建立的接單群每天能收到海量的水軍需求。

除了在直播間“興風作浪”外，水軍們還涌入了游戲平臺。于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，在一個數十平米的房間的架子上，躺著近500臺正在熱火朝天游戲中的手機，游戲界面包括糖果聯盟、貝貝捕魚、玩棋盤、斗地主等……

屏幕另一邊的玩家不會想到，與自己對抗的竟然是一批水軍，而且還不是真人。水軍們沖鋒陷陣，就是為了誘惑玩家繼續玩游戲、充值。

而在無孔不入的水軍背后，則是更大的安全隱患——人們被“倒賣”“盜用”的身份證號碼。水軍公司通過云控系統，將大量身份證信息導入數據庫水軍賬號。進入游戲時，系統便會自動輸入姓名、身份證號，偽裝成一個真實的游戲用戶，填滿一個個游戲“墳場”。

免費收到的“評書機”，藥販子的“新誘餌”

收到免費快遞，打開后是一臺“小收音機”。別以為撿了便宜，這可能是藥販子賣藥的“誘餌”。而像這樣的機器，如今不少老人每個月都能收到幾個甚至十幾個。

雖說是收音機，但這樣的機器除了開關、音量、播放器外，沒有任何按鈕。老人們不能用它收聽廣播，只能聽到一段數個小時的音頻廣告。音頻內容大多數是知名專家、協會會長在介紹某款藥品神奇的療效，言辭夸張，但是卻能讓老年人心動。深信不疑的老人們紛紛拿出積蓄撥打電話買下藥品。

譬如一款1580元的九味健腎膠囊，雖說是一款正規藥品，主治溫補腎陽，但是并沒有任何音頻中說的治療糖尿病的功效。一旦老人將它代替日常藥物使用，將十分危險。另外，這款藥物在電商平臺上的價格僅為490元，這意味老人們在評書機用3倍的價格買到了并沒有對應療效的藥品。

央視記者發現，這樣的情況十分普遍，已經有廠家在官網聲明，不少藥品經營單位和個人打著廠家的旗號，進行虛假宣傳、夸大療效，并以郵購的方式兜售藥品。

上海市公安局金山分局刑偵支隊反詐隊副隊長楊新奎透露，目前被騙的老人有2900余名，涉及全國各地，光上海市就有900多人。

這背后，同樣涉及老年人信息泄露的問題。老年人的信息被同行們來回倒賣。他們針對老年人對健康養生方面旺盛的需求，也不易識別騙局、維護權益，對老年人步步挖坑、進行收割。

聚焦醫美注射針劑亂象，曝光、重罰！

這些年，醫美行業迅速成長為一個千億級的新賽道，由于醫美藥品獲利空間巨大，也成了不法分子造假的重災區。315晚會接到了不少消費者對醫療美容行業的投訴，央視記者對此進行探訪。

在2022年7月武漢舉辦的美博會上，不少生產美容醫療器械的廠家和化妝品公司前來參展，在海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展臺，一款名叫葡聚多肽的產品備案信息為化妝品，工作人員稱這是他們的主打產品。據介紹，這款葡聚多肽是用于面部注射的，主要作用是撫平皺紋，讓面部顯得更加飽滿、年輕。

2022年3月30日，國家藥監局發布公告，對27類醫療器械涉及的《醫療器械分類目錄》內容進行調整。其中，整形美容用注射材料按照最嚴格的第三類醫療器械進行管理。而妝字號的日用化妝品只能外用于皮膚表面，顯然不可以被用來注射。

令人沒有想到的是，這家公司的工作人員竟然在展會現場為顧客進行面部淚溝注射，而他們并不是執業醫師。在展會現場，臉部注射場景屢見不鮮。在暨肽因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展臺，工作人員同樣也正在為顧客的太陽穴、額頭、臉頰等部位進行注射。

工作人員介紹，客戶不僅可以在展會現場體驗，還可以預約到公司的辦公地點進行針劑注射。記者來到旭日美業公司辦公室，發現這里并不是一個醫療美容場所，工作人員熟練地將幾樣化妝品調配在一起，為客戶進行抗皺補水的面部針劑注射。 就這樣，一款只被批準用于表層涂抹的化妝品被打進了消費者的面部。

在調查中，央視記者發現，這類以化妝品名義銷售的美容針劑屬于典型的“三無”產品，因為價格不透明，利潤極其豐厚，從業者趨之若鶩。

那么這類產品的來源是什么呢？遇太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人員介紹：“工廠什么產品都可以做，貼牌的話也可以，像我們現有的自己品牌的東西就是填充、溶脂、水光、干細胞，皮膚管理的有面膜、修復的各種類型的，還有祛疤的。”

生產這類打著化妝品名義，實則用于臉部注射的美容針劑，存在巨大風險。

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副主任醫師郭鑫表示，妝字號產品只能外用涂抹。有些不良商家把它當作注射產品，注射到消費者面部之后，會導致面部皮膚的紅腫、破潰、反復發炎，甚至無序生長、變形，美容不成變成毀容。

整體而言，今年央視315晚會依然聚焦食品安全、產品質量方面，但也隨著新事物的出現，增加了新的關注，譬如互聯網安全性、直播間新騙局等。《天下網商》發現，目前，多個演繹苦情劇本誘騙老年人的賬號已經被封，多家涉事企業已被查封。希望市場能真如晚會主題所說，以誠信之光照亮消費信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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